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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做起小买卖后,我家的日子还算安稳。那时的祖父也不再跟母亲要,那所谓的“生活费”。
那是冬天,外祖父来到了祖母家。我不记得他是怎样来的,只猜测那面上染了风雪的颜色。
母亲说,外祖父是走着来的,佝偻的背上,还背着一蛇皮袋的新棉花。
黝黑皮肤的脸上,充满了笑意。外祖父看向母亲怀里的我,极其手足无措的想要抱起我,是个可爱的人啊。
在朦胧的记忆中,我不曾见到过他的影子,这对我来说是极其遗憾的。
我的祖父、祖母对外祖父的到来,极其的不感冒。他们不喜欢外祖父,就像不喜欢母亲一样。
小时听母亲讲起这事的时候,我极其的不解。我并不理解,明明不合拍的两个家庭,为何要凑在一起?
闹出后来这许多的故事,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以后这许多的故事,也才有了我。
当外祖父扛着袋子站在祖母的家门外时,母亲看到了祖父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视。
祖父身材瘦弱,黝黑色皮肤上的那一道道纹路,像是岁月同他开的玩笑。
是母亲开的门,她将外祖迎进门去,接过了外祖手里巨大的蛇皮袋。
“爸”
母亲当看到佝偻着背,站在门外的祖父时,语调中甚至带着微微的哽咽。
“哎,姑娘,把东西拿进去。”
外祖父说着低下头,将手里的蛇皮袋递给我的母亲,母亲接过后随外祖父一起走进门去。
亲家见面免不了客气一番,祖父脸上堆着生硬的笑,那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浮夸的滑稽。
“亲家这次来,是”
祖父说着话,看向母亲。母亲微微摇头,表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事。
外祖父连忙答道:“小琴不知道,是我要来的。我来是看看我这囡囡,可爱的紧嘞!”
“那今晚就住先在这住下,我去收拾屋子。”祖母说道。
“嗯,总是要住上几天的。我带来了新的棉花,是给囡囡做小被子的。”外祖父说着,小心翼翼的抱了我一会儿。
我的祖父母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的各自忙活去了。
见人走了,外祖父将我递给母亲,愠怒的道:
“我这还没说住多久呢,就这样待客,这城里人果真不实在嘞。”
“好了,爹。”母亲什么也没说,只顾着接过外祖父手里的包,到屋子里收拾去了。
翌日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早饭,祖父照旧买了小笼包,也依旧是两个。
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祖父到自己屋里,让父亲出去买了一笼包子。
外祖父看着气鼓鼓的母亲,竟是和蔼的笑了。
“丫头,你这又是何苦?日子本就不宽裕”
说着,他又从外套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递给母亲,见她不接,硬是生生塞进他手里。
“出来的急,身上没带着钱,这是车票钱,来时没舍得坐车。回去时更是不用了,给小囡囡买些好吃的,平时又见不到我,让她记得我总是好的。”
“爹”
母亲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快要溢出眼眶的晶莹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柔软。
看吧!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也曾是个柔软温柔的女子。
三天后,外祖父离开了祖母家。那天下雨,母亲打了伞去送他。外祖父接过母亲手里递来的伞,向母亲招了招手,示意不用送了,他嘴角勾着却什么话也没说。
外祖父撑伞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隐去。
一场雨,隔了三代人。
母亲说,她没想到,也从没想过,这竟是最后一次相见。
果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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