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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在人间捡垃圾去汪星摘星星（第1页）

雪落在锈迹斑斑的垃圾桶盖上时，豆豆正用前爪扒拉着结冰的剩饭。它的右后腿有道陈年伤疤，是三个月前被醉酒路人踢断的，如今走路总带着不协调的踉跄。远处便利店暖黄的光晕里，有个裹着灰色羽绒服的身影正蹲下来拆火腿肠包装——那是豆豆三个月来见过最干净的人类手指。

"吃吧。"羽绒服姑娘把剥好的肠衣扔进雪堆，指尖残留的火腿香气让豆豆的尾巴不受控地摆动起来。它谨慎地叼起食物退后三步，却发现对方没有拿扫帚驱赶的意思。姑娘苍白的面颊泛起病态潮红，羽绒服领口露出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边缘。

从此每天傍晚六点，便利店的玻璃门前都会准时出现火腿肠。第七天时姑娘在雪地上铺了张旧毛毯，第十八天豆豆允许她抚摸自己耳后的绒毛，第三十二天它跟着她走进了医院后巷的筒子楼。当钥匙转动声响起，豆豆突然想起被前主人锁在阳台的那个雨夜，可这次门后是堆满毛绒玩具的温暖房间。

"以后这里就是家。"姑娘把印着卡通柴犬的陶瓷碗放在暖气片旁，腕间留置针的胶布被蹭得卷边。豆豆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人类口中唤出，像融化在暖气片上的奶糖。

接下来的四个月，豆豆学会了用爪子扒开防盗门内侧的插销。每天清晨它护送林夏走到肿瘤医院正门，傍晚再蹲在煎饼摊旁等她裹着消毒水味道归来。化疗让她的头发越来越稀薄，有次豆豆从垃圾堆里翻出顶毛线帽，却被护士惊慌地抢走扔进焚烧炉。

二月末的复查日，林夏破例带了整包牛肉干。豆豆看着CT片在她指间颤抖，暗色阴影如同霉菌侵蚀着黑白胶片。"最多三个月。"医生的话混着消毒液滴落在地，林夏把脸埋进豆豆蓬松的颈毛，泪水洇湿了那块被前任主人烫伤的疤痕。

他们开始频繁造访儿童公园。林夏总坐在褪色的秋千上，看豆豆追逐永远抓不到的银杏叶。有次她突然攥紧秋千铁链："要是我哪天没来，你就去302病房找穿白大褂的人好不好？"豆豆听不懂这些音节，只管把捡到的松果堆进她掌心。

最后那个暴雨夜来得毫无征兆。豆豆被雷声惊醒时，发现林夏蜷缩在沙发边缘抽搐，止痛药瓶滚落在它最爱的毛绒拖鞋旁。它发疯般撕咬防盗门，铁锈味在口腔弥漫，直到保安循声砸开门锁。救护车顶灯将雨幕染成诡谲的红色，豆豆追着救护车狂奔三条街，右后腿旧伤在积水里绽开血花。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门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豆豆每天蹲守在医院花坛，看着302病房的窗帘从米白变成深蓝。第三周清晨，它突然竖起耳朵——阳台上挂着的蓝条纹病号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缀满白花的黑色绸布。

十二月的大雪吞没了筒子楼。豆豆仍坚持每天往返于医院与旧居，爪垫冻裂的血迹在雪地上开出细小的花。它学会翻找遗弃的葡萄糖注射液，学会在夜间溜进住院部舔食打翻的营养粥。某个巡房护士发现时，它正用牙齿轻扯302床的床单，上面还残留着林夏常用的柑橘味护手霜气息。

最终人们在下水道口发现它时，积雪已覆盖那具小小的躯体。僵硬的爪子仍维持着扒拉铁栅的姿势，凹陷的腹部贴着张被胃液腐蚀的拍立得——照片里穿病号服的姑娘抱着金毛犬，背后是儿童公园漫天的银杏雨。

环卫工人在五米外的树洞里找到个铁盒，里面藏着半包受潮的牛肉干、褪色毛线帽和二十三个松果。最底下压着皱巴巴的医嘱单，日期停留在林夏最后一次抱起豆豆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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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捡垃圾，去汪星摘星星》——"它的世界下起一场永远等不到主人的银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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