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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山洞11（第1页）

村子里特产一种绿茶，产量少没有名气，所以一直都仅供村民自己喝。从前阿娣喝过，只是觉得清新爽口很解渴，今天再细细品来，一股兰花香萦绕舌尖久久不散，舌底回甘生津，一杯下肚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焕然一新，哇，这茶如此美妙的吗？以前咋不知道，可惜暴殄天物十几年呢。

她正沉迷期间，院门突然被人大力拍打，外边喧嚣嘈杂，是又出什么事了吗？不详的预感笼罩着她，赶紧打开门。

“你还我老公儿子！”还没等阿娣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儿子走丢的女人披头散发表情狰狞像个疯子般扑了过来，双手使劲掐住阿娣的脖子，感觉下一秒就能把阿娣给吃掉。

阿娣瞪大双眼涨红着脸，双手在女人手上慌乱地又掰又抓试图掰开女人钳子般的手，她大声呼喊：“放手！你疯了吧～咳咳咳～放～救命啊～”眼前分明站满了熟悉的人，可当阿娣用求救眼神扫过，看见的却是一张张愤怒的冰冷面孔。

许是他们也不敢真闹出人命，一名五六十岁的微胖男人命人上前拉开疯了的女人，拉拉扯扯间，已经晕头转向的阿娣身体一晃，跌倒在地。

难道又是一场幻境？肯定是，荒诞至此，哪有可能是真的？！

“你们都给我变回去！混蛋！”她指向人群，厉声喝道。

人们面面相觑，脸上表情怪异地后退了一步，有些忌惮地盯着跌坐在地上神神叨叨的瘦弱老太婆，看样子好像已经不正常了。双方对峙着，互看都觉诡异，过了一会儿，见阿娣没有别的动作，一个尖细声音响了起来：“你们看我就说她不正常吧！她和那个小道士都奇奇怪怪呢。”说话的是李姐。

听到这话，阿娣似乎明白些什么，气立马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质问：“你们都发什么疯？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村民聚众殴打孤寡老人，你们还真敢？呵，这是过来找事呀？！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鬼鬼祟祟去到我家跟警察说什么山洞的！”脸色铁青的张爷爷浑身颤抖上前继续说：“一定是你的诡计，老妖婆！不然之前我儿子他们去后山找娃，怎么都能平安回来，就是你故意引诱他们去山洞！一群三十几个人，一去不回，说，你是把他们怎么了？！你个老妖婆~”说话间竟还想冲上来举起拐棍打阿娣，还好被两个年轻些的村民拦住了。

“肯定是你，就自从你和那小道士来了，我们才出事的！”一个村民插嘴道。

“对，我还看到小道士天天往山上跑，那绝对是在布置什么？！”又有一个跳出来帮腔。

什么！？他们真的出事了？！听到这阿娣彻底明白了，心中一阵难过，此事还真的与自己有关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气势瞬间消失，很是自责，眼神怯懦地看向众人问：“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仍在找孩子？”

“后山统共多大？都一天一夜了，你还在狡辩。”失去孩子的女人狠狠盯着阿娣，眼神怨毒。“不是，我没有狡辩，我是说过山洞的事，但，那是因为我希望能早点找到孩子吖，况且山洞的危险也不是我造成的！”阿娣解释着。

“你们看，她都承认是故意引诱啦！”一个平时对阿娣十分热情的大婶故意抬高嗓门嚷嚷，好像就怕别人听不见。

“你是耳朵不好吗？我没有这么说！”阿娣给整不会了，突然体会到窦娥冤里的痛苦无奈和悲愤，其实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管有人听，他们只活在他们的臆想里，话说，谁又不是呢。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困在自己的认知里，只听得见看得见他们自己想听见看见的，至于事实，那不重要。阿娣回想起自己那日在烈日下忍痛前行的样子，想起自己犹豫是否要说时内心的百转千回，想起自己所谓的心安，觉得其实自己很可笑，那大抵也不过是场自我感动吧。想去救人，结果却害了更多人的性命。或许当时那个决定确实是错的。

就在阿娣耷拉着脑袋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时，原本个个义愤填膺七嘴八舌讨论该如何处置阿娣的村民刹时安静了。阿娣耳边响起一阵蜂鸣，脑中顿时变成一片空白境地，思绪停滞，迷惑四顾，又是熟悉的时空凝固感，啊，是幻境！

她放松身心，毫不慌张，重新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内观一切，渐渐耳朵能听到风声蝉鸣鸟叫了，渐渐身体能感觉到地面温度了，渐渐，她看到村子里的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有序排成一队，如行尸走肉般木然向后山走去。

她震惊地张大了嘴，这是传说中的着魔了吗？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真有？虽然阿娣也见过些世面，但这么大的骇人场面可真是第一次。

救人，对，先救人，她自不量力地试图使劲拽住每一个经过身边的村民，并大声喊叫着：“醒醒！快醒醒.....”她一遍一遍竭尽全力去唤醒村民，喊得声音嘶哑，结果毫无意义，队伍依然前行。

他们脚步不快，阿娣跟在后面走走停停也勉强知道了大致方向。再歇会儿吧，实在走不动了，她站定大口呼吸，环顾四周，青草依旧那么蓬勃蔓延绿树依旧那么挺拔苍翠，只是山里越发静谧，好像哪里不对。哦，果然如娃儿所说，山里没有小动物了！不用问，这前前后后的种种肯定都跟那个山洞有关。

感觉有些力气了，她便继续前行，在不远处看到村民们的身影。只见此刻他们身形不再木然，脸上充满或狂喜或悲愤或决绝的激动神情飞蛾扑火般争先恐后地向一个山洞里跑去。

“等等～”阿娣瘸着腿，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跑上前去想要拦住大家，结果，还是晚了。

当她去到洞口，眼前是一片死寂，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那些村民从来都没有存在过。。。阿娣感到心头一紧，泪水不由得落下。不是对村民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困惑于生命的脆弱虚无，生如草芥，是真的。

生命，活着，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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