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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慢,且这马车内十分宽敞,色调温和,脚下铺着厚厚的丝绒羊毛毯,车壁也是沉香软木锻造而成,隔温且舒适无比。林清欢思索着,左右马车里也没别人,于是就坐在了离他较远的马车窗前。
容令辞坐在一侧闭目养神,鼻息均匀,安静的像个熟睡的孩子,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清浅的气息,有一种让人莫名安定的力量。
这真的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吗,林清欢实在无法将曾经的故事与他重合起来,如今的容令辞,无论何时,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不张扬不过分,似是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的心绪,而曾经的那个少年,吝惜到只把那份宠溺的笑容留给他的小公主,他或许是承受的太多了吧……
正当林清欢出神的想着,不知何时容令辞已经睁开了眼睛
“在想什么?”
“没什么……”
林清欢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她好奇,却从来不想无端揭人伤疤,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林清欢觉得马车里气氛有点闷,就撩开了帘子,想看看走到了哪里,没成想一撩开帘子,外面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林清欢挥手放下,片刻走神,竟未注意到现在正处于京都最繁华的集市!
“看到没看到没!七王爷的马车里有个女的!!”
“这几日的传闻你不会没听过吧,七王爷终又觅得良人了!”
“真的假的!那玥璃公主怎么办,也亏得小公主对王爷痴心一片!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的人,如何能比得过公主!”
“王爷要是不说,咱们老百姓哪能知道,想来能入的了王爷的眼,也不会是一般人。”
“……”
林清欢抬眼望了一眼容令辞,语气里略带抱歉。道:“是我方才唐突了。”
只见容令辞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做得好。”
“我没有……”林清欢一听,果然他依旧是误会了。
“我知道。”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大约还是我的错,又让你想起伤心事。”林清欢略有愧疚道。
“什么伤心事?”容令辞抬眸看向她,不急不缓问道。
林清欢叹口气,这要怎么说,好像谁都可以谈起这件事,唯独她不可以,感觉到容令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顿时觉得毕生的纠结都搅在心口处,便深吸一口气,道:“是你与公主。”
“嗯。”容令辞嗓音低沉,却听不出悲喜的回道。
“自今日听容伯说你看过玥璃的画像后,我便一直感受到你悲悯的目光,忍到现在才问,也是不容易。”容令辞平静说道,声音依旧温和。
“不能因为我的好奇而让别人再去揭开心口上的刀口,这样也于我心不忍,对别人来说也是罪过。”林清欢见容令辞并未因此生气,也坦然几分,看着他说道。
“可你还是忍不住问了。”容令辞有些好笑的看着认真剖白自己的林清欢,“所以要是我一直不说话的话,大约你会觉得我心伤未愈,自责不已,再难过一点,要是你因此觉得我因秘密太多而实在难以相处,心下想跑,那我不就亏了。”
林清欢没曾想他话锋转的这么快,也不禁被逗乐,自嘲道:“是我想多了,还得劳烦王爷您多说几句话给我解个心结,不过七王爷也倒是很积极入世,三两下把人心思看的透透的。”
“本就是商人,看人功夫还是有点的,”容令辞笑笑,接过话茬,拂了拂衣袖,“到现在,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不知王爷与玥璃公主之间,是否如民间流传那样?”
“差不离,但民间流传,总归有夸张的部分,所以我对于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秘密。”容令辞略微撑头,思索道。
“那王爷现在,是否把心结放下了?”林清欢看他说的过于平静,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不禁再问。
“我并没有什么心结”,他的目光似乎透过前方,回到了属于他俩的曾经,“玥儿不喜欢我叫她玥璃,她同我一样自小没了母后,说最不喜别离,可这些事情譬如失去,凡人从来左右不了,我同玥儿,相互依赖,相互保护,如同双生树,同气连枝,心意相通。”
林清欢静静望着他,听他讲起那些往事。
“我有我的宿命与归属,她亦有她的去处,而我与她天人永隔,就仿佛是…”容令辞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晦暗苦涩,“一把刀生生劈断我们紧紧缠绕的部分,剩下的那一半难过,绝望,悔恨,痛不欲生。可我从来知道,这些事情,我做了最权宜的抉择,而剩下的,左右不了,所以,自然没有心结。”
黄昏时分的风轻轻拂动着车帘,温柔的节律一如当初,似乎想要抚平故事里少年的伤痛,“倘若玥璃公主尚在人世,你会娶她吗?”林清欢不知道那份感情里装得究竟是怎样的一份情愫,有年少的懵懂,又有如亲人般的依赖,足够复杂。
“我不知道,她若喜欢,我便会娶吧。”
他的眼中初有淡淡的困惑,后又似乎在心底找到了答案,那一句“她若喜欢”就足以证明曾经那份感情于容令辞来说是多么珍之重之,而林清欢也陷入沉思,那么纯真的玥璃公主,容令辞大概会护她一世周全,让她当这个无忧无虑的小财婆吧。
夕阳西下,往皇宫方向,不时驶过尊贵奢华的车队,王室宗亲或是朝廷重臣,车内人人心思各不相同,有等着看好戏的,有小心翼翼嘱咐身边人的,又不知情召来垫背的,亦有心思狠辣想要借此翻起波澜的,只是面对七王爷,谁也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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