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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陋室观书画 少年初挽弓其一13（第1页）

云梦遥皱起瑶鼻，连连抽动，娇声欢喜道：“好香，好香！‘神仙爷爷’，快让我尝尝！”说着，伸手便要去揭蒸笼盖。

沈先轻拍她手背阻止，笑呵呵道：“小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师父尚未品尝，你倒先吃？”他虽是出言斥责，语气却满是温柔宠溺。

云梦遥“嘻嘻”笑道：“师父最疼我了，她定然不会怪罪。”说着轻轻晃动沈先胳膊，撒娇道：“好爷爷，你就让我先尝尝嘛。”

沈先大小眼一翻，佯装怒道：“那也不成！此时香味刚起，火候未够，还需蒸满一刻时间才行。到时入口即化，香味浓郁，直浸入五脏六腑，那滋味，管叫你连自己舌头也吞下肚去。”

云梦遥听他说得美味无比，不禁“咕嘟咕嘟”连吞了两声口水。但想起还要等上一刻时间，又不禁有些黯然。

渔晚舟这时轻轻扯了扯云梦遥的衣角，将她拉至屋门外，从怀里摸出几钱银子递过去，悄声道：“遥丫头，小……我这里有点碎银，你拿去买糖葫芦吃。”

他本欲自称小爷，忽觉不妥，便急忙改口。

云梦遥乍闻“糖葫芦”三字，眼睛骤然一亮，立时去拿，手伸一半，忽又缩回，满脸警惕，忽闪着大眼睛道：“我师父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从实招来，究竟有何目的？”

渔晚舟见她郑重其事，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不禁啼笑皆非，苦笑道：“小……我最是见不得小姑娘受委屈，请你吃几串糖葫芦，又能有什么目的？”

云梦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嘴一扁，只是不信：“小哥哥不诚实！你不说是吧？灵——！”

渔晚舟这两日饱受“灵犀索”之苦，听见“灵”字，浑身没来由一僵，扭头看去，见“灵犀索”仍是缠在沈先腰间，略略放心。

又见它摇头摆尾，跃跃欲试，急忙向后跃出数步，连声喊道：“好！我说，我说！”

云梦遥见他慌张如斯，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野猫，登时被逗得“咯咯”娇笑。

渔晚舟身体往云梦遥近前凑了几分，低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他究竟是何身份？本事到底如何？”说着，偷偷向沈先指了指。

云梦遥纤手自渔晚舟手掌掠过，那几钱碎银一闪而没，也不知被她收在了何处。

她笑道：“你说‘神仙爷爷’啊？他是我师父的专用厨师，在云峰阁住了好多好多年了。听我师傅说，辈分比她还高呢！”

咬着手指想了片刻，又道：“‘神仙爷爷’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我记得有次他做了一道‘鸟鸣涧’，那是以云雀肉、碧潭水等奇物烹制，不仅味美，吃在嘴里还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还有‘踏雪寻梅’、‘昨夜星辰’……”

她将这些年吃过的美食如数家珍般道来，每说一样，便扳下一根手指，十指数完，复又扳起，如此反复，不一会儿便说了三十余样。

渔晚舟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见她眉飞色舞，激动之下，双颊绯红一片。越往后说，那双大眼睛越是发亮，时而夹杂一、两声吞口水的声音，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他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好了，好了！小……我问的是他会不会法术，有无教徒弟的资格？”

云梦遥被他打断，颇为扫兴，扁起小嘴，气哼哼道：“想知道？本姑娘偏偏不告诉你！”说完一扬下巴。

“嘿嘿。”渔晚舟尴尬笑了两声，央求道：“好姑娘，你要怎样才肯说与我知？”

云梦遥抿起小嘴，眼珠转了两转，说道：“上次听你说什么‘镇元大仙’，似乎挺有趣的样子，你跟我说说这个故事吧。”

渔晚舟惊愕道：“如此脍炙人口的评书段子，你竟然没有听过？”

云梦遥摇头，悻悻道：“我自幼便跟着师父，在云峰阁长大，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偶尔跟随师父外出，也是办完事便回来，没空闲到处玩耍。”

渔晚舟见她嘴角微扁，满脸委屈难过之色，似乎下一刻便要落下泪来，想起自己从小也是孤苦一人，心头不禁涌起阵阵怜意。暗道她法术学得虽妙，但童年平白少了许多乐趣。

诸多感慨之下，却没注意云梦遥嘴角偷偷闪过了一丝调皮笑意。

渔晚舟道：“那好吧！”当下便从东海处那块石头开始讲起，直至猴子学艺归来，与混世魔王大战而胜，这才停歇下来。

他只觉口干舌燥，返回膳食房中取水，“咕嘟嘟”连灌数口。见沈先仍在灶前忙碌，似乎也在张耳倾听，不禁暗暗奇怪。心道难不成这老王八也没听过“西游”的故事？

云梦遥小孩儿心性，加之渔晚舟口齿伶俐，将本就精彩的故事说得更加天花乱坠，正听得聚精会神，如痴如醉，忽然中断，顿失所望，急忙催促道：“后来怎样了？那‘镇元大仙’又是谁人？”

沈先这时提着食盒从屋内出来，戏谑笑道：“‘镇元大仙’是谁，我不知道。可要再不回‘缥缈峰’，丫头你的师父是谁，她定然会让你知道知道！”

“啊呀！”

云梦遥闻言失声惊叫，一边自沈先手里接过食盒，一边冲屋内喊道：“晚舟哥哥，你的问题明天再回答你！”说罢，匆匆念动口诀，驾云离去。

原来，此刻已是午时。

吃过午饭，渔晚舟又休息了一阵。到了未时末，沈先将他领进自己卧房右边那间茅屋。

这间茅屋从外面看来与其他几间并无二致，但屋内却是书籍陈列，墨香四溢，一派书斋模样。

首先映入渔晚舟眼中的，便是正对门口的那一排竹制书架，上面放满了各式书籍，陈列整齐，琳琅满目。

距离书架不远处，一张竹制书桌摆在屋内中央，其上砚台端净，纸张整洁，右首一座水玉雕制的笔架上挂满大大小小的毛笔，左首一尊青铜香炉冒出缕缕轻烟，中间一对象牙镇纸压着幅尚未完成的字画。

周围的墙上挂着许多字画，不外乎都是些“梅兰竹菊”之类。然而却有一幅水墨画夹杂其中，极不协调，却偏偏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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